月光食堂

我想实现你的愿望

地狱之门

饭成为π:

架空,DJE。罗里吧嗦的正剧向,后面有点掉san注意。


关键词:沙漠考古、克苏鲁、JE打屌团出道(不是)


很多JE,自暴自弃打了迪乔tag


  


 


艾莉娜给SPW的信 其一


 


您好,我的名字是艾莉娜·班德鲁顿。想必您此前对这个名字已经有所耳闻。我是乔纳森·乔斯达先生生前所在的沙漠勘探队队员之一,在其中承担随队医师的义务。关于上周乔纳森先生的部分尸体被发现于里海沿岸一事,相信您至今仍是疑虑重重吧。我撰写此信的目的,即是以全队唯一生还者的身份,完整地将卡拉库姆沙漠勘探任务的始末交待给您。直至刚才,我紧紧握住手中的笔,回想起那为期仅数日的旅程,眼泪还是不禁夺眶而出。尽管如此短暂,我所经历的一切——就好像那晚荒原上孤寂、呼啸不停的风——永远洞穿着我的心灵和记忆。瓦根先生,相信我,从来没有人能从那样的伤害中完全愈合。


 


请允许我直呼您友人的名字,也请您务必抱持耐心和最大的谨慎阅读下面的文字。因为我知道您是乔纳森先生为数不多值得托付的挚友,所以才鼓起勇气写下这封信,更重要的是,您的财团有能力保护公众免受这个可怕事件的侵扰。您要知道,我接下来将要讲述的,都是绝不能为世人所发现和认同的、世间最险恶的真相。


 


 


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晨……


 


 


 


出发前 伦敦


 


艾莉娜和其他队员早已在集合地点等候。领队班德鲁顿,也是艾莉娜的父亲,说这次行动中涉及到考古方面的专业知识,会有一个新面孔要介绍给大家。想到近年来英国大热的考古学,艾莉娜脑中总是浮现出严肃刻板且上了年纪的学者形象,所以当一个背着小书包的年轻人一边招手一边跑过来时,她一时间没有想到这就是那个新人。


 


“你是乔纳森·乔斯达。”


“您好,班德鲁顿小姐,初次见面。大家都叫我JOJO。” 


 


黑发的青年考古学家微微躬身,露出温和的微笑。乔纳森早已听说教授的女儿会与他们同行,可见了面才惊讶于对方贵族小姐一般的气质。这样的人怎么吃得了探险的苦呢?出于礼貌,他并未将这种惊讶表现出来。谁知尚未开口对方便已看穿了。


 


“看你的表情……我不希望你因为我是女性就特别照顾我——


“我可是比你还要年长一岁呢。”


 


艾莉娜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。她金沙的长发,海蓝的双眼,衬托着她的笑容更加动人。对方身着朴素的勘探服,乔纳森却觉得她是白日的一个蜃影,一朵清澈的的浪花。当下便对她生出了敬意。


 


“那个,还未请教您的姓名……”


“叫我艾莉娜就好。”


“好的,很高兴认识你,艾莉娜。”


 


 


卡拉库姆沙漠


 


考古学家知道沙漠既危险又浪漫。它是冒着热气的庞贝、被风淹没的亚特兰蒂斯。乔纳森看着望不到尽头的沙海,身体疲劳,热情衰退。这支队伍由班德鲁顿教授、两个技术人员、新人考古学家乔纳森和医者艾莉娜组成。教授应友人威尔的邀请,前来探访沙漠中一处尚未有人涉足的古代遗迹。乔纳森的父亲,乔治·乔斯达,似乎也为这趟旅程提供了资金上的支援。不过,对于乔纳森本人来说,“不管结果如何,远行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。”


 


话是这么说,进入沙漠南部几天,勘探队还未见半个村落的影子。不禁连教授也急躁起来。原定计划是在村中与同伴接头,顺便补充物资。这下可好,如果太阳下山前还没能找到方向,他们就不得不面临资源短缺的窘境:连遗迹的边儿都没摸着就要丧命了,更别提探索遗迹本身的危险性。


 


乔纳森望向艾莉娜。她不留痕迹地抹去眼中的忧虑,抬头瞧了他一眼。刚想收回视线,眼睛越过对方肩头落在后方一个红色的小点。


 


“那是什么?”她好像看到一闪而过的一个影子。


 


众人循着视线看过去,艾莉娜爬上沙丘朝那个方向望了许久,终于描摹出一个村庄的轮廓。他们考虑到虚像的可能性,最终还是决定前往一探究竟。毕竟他们现在已经迷失方向,如果沙漠要他们死,选择其他路的结局也不会有什么改变。


 


所幸命运女神还是站在他们这一边。勘察队在发现村庄越来越接近的惊喜中加快脚步,赶在日落前抵达了达瓦札。


 


 


达瓦札


 


“抱歉,教授,齐贝林先生家中临时有变故,来不及通知您就赶回去了。我是与他在工作中结识的生意伙伴兼合租人,迪奥·布兰度,传讯给您电报中应当有所提及。齐贝林先生走前将向导工作托付予我。希望你们能谅解他的不告而别。”


 


放置好设备和行李,乔纳森在一旁打量起这个彬彬有礼、一口标准伦敦腔的年轻人。他的年纪与自己差不了多少,说话却有一种娴熟的老成;长相无可挑剔——与其说好看,不如说是完美。正思忖着,对方毫无征兆地将头转过来,向乔纳森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。他看见那人有一双美丽的红瞳。噢,这实在很少见。


 


“啊,你好,我叫乔纳森。抱歉,我有盯着人看的坏习惯……”看见迪奥径直走过来,他有些慌张地解释道。


 


“乔纳森 乔斯达吗?我听教授说起过你,JOJO……可以这么称呼你吗?”


 


“哦,呃,当然了。迪奥。”


 


两个年纪相仿的青年似乎很快建立起友谊,入夜后还坐在火堆旁谈天。乔纳森向来是对谁都不保留的,而他的率直在初识的朋友面前表现得更为彻底。他腼腆地向迪奥袒露了对随行医师的仰慕之情,并得到了对方恰当的认可和鼓励。


 


“看得出来,她是位坚强美丽的女性。”


“我认为你们身上存在某种共同的特质。或许这会帮你俘获她的芳心。”


 


乔纳森感激地迎上迪奥的目光,却意外的没有从中寻到一丝笑意。将要燃尽的火堆也比他的双目多出一些光彩。这是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,连冷酷都算不上——仅仅是无情。乔纳森心中一凛,不禁游移开视线。


 


“谢谢你……迪奥。你的话给我很大勇气。”


 


对方眯缝起眼睛,没再说什么。他们道过晚安便回到各自的房间入睡。乔纳森躺在床上,冷不丁觉得后脊发冷。迪奥的眼神令他害怕。怎么会呢?他只是在鼓励我……困意渐渐袭来,只是那对深红的眼睛,整夜在他脑中挥之不去。


 


 


第二天,他醒得很早。试图把前一晚的不快抛在脑后,他发现村子里还是静悄悄的。


 


“我还以为考古学家都贪睡呢。”


 


艾莉娜坐在后院晨读。她说这里光线不是太强就是太暗,只能趁日出这会儿天蒙蒙亮。她脸上的微笑使她说这话时不像在抱怨,而是在说什么高兴的事情。乔纳森好奇她看的什么书,她就举起正在读的一页凑到他鼻子底下。


 


“看吧,给你也看不懂。”


 


乔纳森接过书翻到底页,发现上面还有图书馆的印章。这是一本薄薄的灰绿色小册子,封面上赫然用烫金的外语写着“祝福”。他不经意念了出来。看到艾莉娜吃惊的模样,他解释道母亲去世时留下了一件来自墨西哥的遗物,自己研究之余便学了一点儿西班牙语。两人相谈甚欢,乔纳森站了一会儿,干脆找了把椅子在她旁边坐下。和艾莉娜在一起,他感到既安心又自在。何况她又是那么的博学,懂得许多他不知道的东西——当然,不仅限于医学。


 


“这本书是我从国立图书馆借来的。它很突兀地夹在一排民间医疗典籍里,被我借资料时不小心带出来。你想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吗?”


 


她一边回忆,一边用手指轻抚泛黄的书页。仿佛一切冲击都会让这脆弱的纸片粉碎,而她的手指不会。乔纳森一边聆听她的每一个咬字,一边想象那双手与自己相握的情形,随即为这让人害臊的想法红了脸。


 


“当然。”他连忙回答。并在艾莉娜的示意下取出腰间的小刀递给她,刀柄上刻着四个精美的字母“LUCK”。“保险起见,希望这不是什么珍贵的家族遗物。”


 


他摇摇头。“那就好。”她从随身携带的铁盒里取出一柄手术刀,开始缓慢、全神贯注地在刀柄上刻写,仿佛对待一件神圣的祭品,把自己全部的精神力都灌注了进去。乔纳森在一旁静静等待,目光几乎没怎么离开过艾莉娜。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,额头已经蒙上一层汗水。


 


“这只是最简单的一种,不过很有用。……”她用手帕抹了把脸,心情很好地将小刀还给乔纳森。“刀锋祝福术,不错吧?PLUCK,现在你可以杀死吸血鬼啦。”


 


乔纳森知道她只是在开玩笑。但交还回来的刀好像确实有哪里不太一样了,除了艾莉娜新刻的字母,还多出一种奇妙的感觉——硬要说的话,就是被“祝福”了。乔纳森郑重地向对方道了谢,表示自己会珍惜这份礼物。嘈杂的声音渐渐多起来,屋内传来叮铃咣铛的搬运声。是时候出发了。他向艾莉娜投去最后一眼,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内屋。


 


 


不知是不是错觉。乔纳森总觉得被什么视线盯着。不止一道,而是很多。他朝四方的建筑望了一圈,窗户都被木板钉死了,要不就是露出一个边缘粗糙的缺口,让人不想细看里面有什么。就算大白天也着实觉得不太舒服。他抽抽鼻子,在阳光下打了个喷嚏。走在前面的队伍发出一声轻笑。迪奥没回头,仍在向教授解释地图上的标记。


 


“这片地形经常变化,因此很容易迷路,光靠地图上的参照物实在不可靠。”


“要麻烦你带我们过去了,布兰度先生。”


“这没什么,班德鲁顿教授,连我一介莽夫都能注意到那些建筑的价值,总忍不住想再回去看看,您一定会对它惊喜不已的。”


 


迪奥谦逊地半低下头,用他一贯完美的礼仪掌控着对话的走向。帽檐遮住了他的脸,没人看到他勾起的嘴角。勘探队在迪奥的带领下渐渐远离村落。没人知道迪奥是怎么避开那些风暴流沙的,他在变幻的地形中跋涉,就像走在自家宅邸一样娴熟。乔纳森回头看了眼身后,视野中村落的影子不可察觉地泛着红色。他不可抑制地心慌起来,摸索到腰间有艾莉娜刻写的小刀,便像抓住救生索一般紧紧握住刀柄。


 


他们在太阳升至头顶前抵达了遗迹,数小时的暴晒把小队成员们都累坏了。离开伦敦后的第七天,他们终于亲眼见到了任务主要目标“遗迹”。接下来,艾莉娜将在这里度过生命中最恐怖的夜晚。对其他人来说,也是最后的。


 


 


卡拉库姆沙漠的噩梦


 


矗立在众人眼前的是一座神殿。遗迹殿内除满墙壁画和堆积的黄沙外空无一物,惟有尽头一个向下延伸的入口。殿外孤零零几根石柱围着一片小小的广场。一轮粗略察看下来,初来的勘探队好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。谁能想到沙漠里会有这样的文明残存?乔纳森蹲下将手伸进沙中,手掌深的沙子下是薄薄的石板。两个技术人员没休息多久,已经从骆驼背上取下部件开始组装设备。艾莉娜正和父亲商谈事务。迪奥则倚在一截断柱下,低头不知想着什么。


 


乔纳森再次迈入大殿,环视四面墙壁上奇妙的壁画和文字。这座建筑没有窗户,因而墙壁上的雕刻少受风沙侵蚀;殿门看上去已经脱落遗失了。高悬的天花板离地起码有数十米。仅为一个地下通道的入口如此造势,想必它通往的地方一定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。壁画似乎描绘了许多人像。旁边配的文字应该是介绍这些人的生平?人物有男有女,年龄不一。他转一圈数了数,有36个。


 


面对难解的文字和雕刻,勘察队决定在殿外逗留一天,待次日进入地下通道搜索。入夜后意外的没有起风,众人进各自的帐篷睡下,迪奥坐在大殿门口静静地守夜。至夜深了,乔纳森打个哈欠起来和他换班。


 


“不生火吗?夜里这么冷。”


 


“……我不喜欢火。况且这种程度的温度对我而言没有意义。”


 


这是什么意思?乔纳森猜他大概只是喜欢安静,视觉上的。他在迪奥身旁坐下,学着他仰头看天。起初他只觉得宁静,对方既没有要与他交谈、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。迪奥一直定定地看着夜空,好像也不是在赏月或者观星,而是穿过夜幕在看什么更遥远的东西。直到对方不知何时低下头来,他才突然感觉那种莫名的不安又回来了。


 


就好像乔纳森对这个人的恐惧就藏在他的视线里。深红,空洞,无情。不是用眼睛,而是从深渊里投射出来的。迪奥站起身,打破了长久的寂静。


 


“你觉得这里怎么样?”


 


乔纳森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:“嗯嗯……?你是说这片沙漠吗?一开始不太适应,现在看来确实很美……”


 


“是吗?我倒正好相反。“


“起初我很享受,但过不久就厌烦了。你瞧,现在与我过去的生活的确有很大差别,用好听的说法,我是怀着「感激」来到这里的。但怎么说呢……”


“我从一种折磨中解放,又陷入了另一种囚禁。”


“我没法离开这里。为此,我得做出一个「选择」:是用巨大的代价买一张「车票」,还是单看着一列列火车在我眼前飞驰而过?”


“这是个时间问题……JOJO,而我能忍受的时间比你想象得还要长得多。”


 


乔纳森不明所以地应和。对方将手搭在他肩上逗留了一会儿,陌生的沉重感隔着衣物笼罩在乔纳森心头。


 


“——乔纳森,你相信命运吗?你我为何存在,又将奔往何处?你的出生是否只是为促成他人的一场庆典?死亡和邂逅是否都是早已安排好的?还是说一切只是巧合呢?如果我说答案都是肯定的话,你现在又将作何感想?你想知道答案吗?你想知晓「命运」吗?”


“啊,只是随口一问。”


 


“……你可以生火了。晚安。”


 


迪奥抛下这句话,留下一头雾水的乔纳森。后者看着迪奥钻进帐篷里,暗金的头发一闪就不见了。他揣度迪奥话中的意思无果,只得抱着一丝不安的疑惑裹紧大衣。火燃着后空气暖和了一点,风又刮起来。乔纳森借火光翻看起上午的手记。


 


沙漠中只有他的篝火在静静燃烧……


 


 


 


第二天。


 


 


“JOJO,队长叫你。”


 


迪奥从背后拍他一下,壁画前发呆的人被吓了一跳。


 


“哇,迪奥!你什么时候来的……”


 


对方耸耸肩,带乔纳森来到班德鲁顿教授面前。昨日小队成员交换信息,推测这座神殿是用来举行某种祭祀的场所。殿内壁画所绘36人即为主要参与者。事实上,就残缺的石柱雕刻所示,主要仪式都在地下完成,即通过殿内尽头的入口。雕刻极其粗略,展示的手法也十分原始,只能通过联系文字和图案进行猜测。


 


“将自己作为祭品献出……在面具引领下,便可上天堂……?是这么翻译的吗?”


 


乔纳森面对笔记皱起眉头,开怀疑自己的理解能力。遗迹所用文字是一种类似本地语言的象形文,破译大致意思并不难。只是字里行间透露出的险恶气息,让乔纳森不能将其视为普通意义上的仪式。班德鲁顿教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,将乔纳森拉到一边。


 


“JOJO,你知道我此行叫上你是有原因的。”


 


乔纳森从笔记中抬起头。


 


“你父亲协助齐贝林和我调查石鬼面已经几年了,你母亲的遗物现在是我们手上唯一的样品,但我们已经查到好几处可能的源地。”


 


“这些年来我们探寻了那些据称是石鬼面发掘地的地点,无一所获。但更可怕的发现因此浮出水面:它几乎无处不在。我们找到各种可以证明面具存在过的证据,它出现在祭典、图腾、甚至服饰中,但现场从没留下过痕迹。如果一样东西曾在古代遍布世界,而今却消失得毫无踪迹,这才是最让人恐惧的。”


 


“他们……石鬼面的狂热者,利用它获得了一些难以理解的知识。这座遗迹,——希望我们什么也不要发现——似乎正如齐贝林所说,是一处举行禁忌仪式的秘密场所,他们聚集信徒,企图建立跨越我们认知的桥梁,沟通另一层面的宇宙,即「天堂」。你知道那只是个代名词。”


 


“我的女儿……我从来没打算让她卷进这件事。艾莉娜比你想象的还要固执。唉,如果我……如果我……”


 


“我明白的,教授。”


 


说不好乔纳森脸上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,有无奈、理解,更多的是忧虑。这种心情自抵达达瓦札之后一天比一天强烈。


是的,自从遇见迪奥之后……他回想起前一晚迪奥向他提出的问题。你我为何存在,又将奔往何处?他想他正奔往未知的深渊。


 


 


 


考虑到塌方和供氧等问题,勘察队决定先送两个人下去探路。迪奥主动表示希望为考古工作做些贡献。剩下的人选经商量决定为最年轻的乔纳森。“别担心,等我们的好消息吧!”他给电筒换了新电池,跟着迪奥走下看不见尽头的台阶。


 


往前走了百米,隧道的宽度没见变化。乔纳森能看见的只有石壁和迪奥的背影。随着他们的渐渐深入,脚下地面的倾斜越来越大。不知是不是错觉,电筒能照亮的距离也越来越小了。乔纳森开始时不时觉得头晕。他拍拍迪奥的肩让他走慢点。


 


“我感觉还好。”


 


对方一如往常的轻松,脚上的步伐不见减慢。又过了一会儿,迪奥突然在前面停住。乔纳森重心不稳直接撞了上去,感觉像撞进一袋湿漉漉的软沙。对方皱着眉看了他一眼。


 


“门。”他侧身示意,露出一扇雕刻密密麻麻的石门。


 


乔纳森与他合力将门移开——看样子只是单纯做成门形的石头。前者举着手电查看石门上的雕刻:不同于地上的陌生文字。看样子没法一下子破解了。他抄下部分段落,再抬头时迪奥已经不见了。


 


“?”


 


他向门洞处打光,除了短短一截门槛外什么也看不见。他小心地凑近试探,发现前面路断了。准确来说,是空的。不管它是深渊还是坑洞,那深度都不像是电筒光能达到底的。刚想抽身回去,忽然眼前一阵眩晕。脚下仿佛失去支撑,黑暗中无数只手伸进皮肤,冰冷的触感让他恶心想吐。乔纳森抓着石壁支撑,身体几乎要被地面掀翻。越来越深……


 


迪奥将他拉了回来。


 


他跌坐在地上,困惑地大口喘气。怎么样?没事。他回答。没事,我们回去吧。


 


 


他在前走,迪奥在后。手撑着地面不断发抖的感触还残留着,被黑暗夹击的错觉让乔纳森心里毛毛的。直到全身沐浴在强烈的阳光下,他才发现自己的心跳从没这么快过。身后有同伴本该让人安心才是,迪奥甚至救了自己一命。可为何他会感到数倍于来时的恐惧?他伏在石板上研究摘抄的刻文,脑子里是挥之不去的可怖幻想:封闭的石廊中,他回头想要与身后人说些什么,却猛然瞥到一团粗绳状蠕动的肉柱。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只有仿佛要将他吸入的深渊。


 


“你很累吗?”


 


迪奥走到面前,乔纳森的想象与他重叠。他紧紧闭上眼睛,少顷,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:“谢谢你,我好多了。”


 


“不必勉强自己,JOJO。你可以留在上面等我们。”


“没关系,只是有点缺氧,歇一会儿就好了。”


 


“真的吗?”


 


迪奥的声调似乎刻意婉转了一下。乔纳森在他眼中搜寻着,希望找到哪怕一丝关心之色,但是没有。对方的眼睛是一片没有感情的荒漠,仿佛对他而言自己是比一粒沙更小的存在。就像卡拉库姆,他想。就像达瓦札。这一切都太无情、太奇怪了。乔纳森产生了一种受憎恨的感觉。他又一次摇摇头,看着迪奥不带留恋地离开,转身时脚下带起一片沙尘。远处的沙丘颤抖着,好像在随云一起飘动。乔纳森恍惚地坐了一会儿,随后与打点好装备的同伴们们再次步入地下。


 


 


以防万一,他们留了一个人在上面看守行李。迪奥,教授,其中一名技术人员,艾莉娜,乔纳森。五人默默无言地在隧道中下行。乔纳森走在队伍末位,此时却不觉得有什么压抑。大概是艾莉娜的背影照亮了他的前路吧!为这隐秘的恋心,他几乎要微笑起来。


 


到底了。班德鲁顿教授在之前被移开的石门旁停下脚步。


“这与我所知的任何一种语言都不相像……”


“是的,我也毫无头绪。”乔纳森语气中流露失望之意,“我原以为这下面会有些更……令人吃惊的东西。”


 


“看样子确实是。”


 


说话的是艾莉娜。她打开手电筒,从断崖上扔下去。其他人都凑过来:电筒光摔到什么东西上,随即滚动着下坠到另一个,又一个……翻滚的电筒在最后一声回音中戛然而止,在底部留下一个鼓舞人的光点。眼力好的乔纳森看出那是如同山路一般的石阶。看来他们不得不继续往下了。


 


绳索。护手。迪奥摆摆手说他希望留在上面。其他人沿着绳索下滑。乔纳森惊讶的是艾莉娜居然比他先到达崖底。没多久班德鲁顿教授也气喘吁吁地下来了。他们拾起破得只剩灯泡的手电,往四周照了一圈。点燃壁上的火炬,看着一下子亮堂起来的空间,傻了。


 


 


“他们……他们为什么把它造在地下呢?”


 


乔纳森想自己应该提出更有价值的问题,但他震惊中脱口而出的感想仅限于此。勘察队身处一个巨大的洞窟,面前则是一尊石像。石像本身倒是没什么——只不过照亮的部分有一整个剖开的斯芬克斯那么大。


 


“蠢货。当然是因为见不得光啊。”


 


“!?”


 


众人顿时乱了,四下望去,声音的主人似乎不在任何地方。乔纳森于慌乱中抬头,看到本应留守的迪奥正半躺在石像顶上。他这才发现那雕塑似乎是一棵树。树冠如同虫群般伸向两边,肥胖畸形的树干上嵌满了某种异样的突起物,而迪奥手里正把玩着一个类似的。红光在他手上一闪而过。


 


“布兰度,你不是……你怎么到那里去的?”


 


班德鲁顿教授在下面喊道。迪奥看都不看一眼,自言自语般念叨起来,声音却清楚得像是从脚下传来。


 


“我没工夫慢慢陪你们,只好自己先上来了。瞧,地下祭坛。很周到不是吗?这样你就不会在进行下一步仪式前变成石头,也不会来不及在那之后把你的传唤者全都搞疯了。”


 


“迪奥·布兰度,你到底在说什么?”


 


“哼,班德鲁顿教授,我想你还是用敬语的好……对待长者的礼仪你不会不懂吧?嘛,这都不重要,”他晃了晃手中的东西,


“这个,你应该认识吧?”


 


乔纳森发现教授脸上的神色完全变了。“红石……这不是齐贝林的……怎么会?”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,脸色发白,一下子梗住了。迪奥好笑地看着他的反应。“你们未免也太没警惕心了。你怎么知道电报就是本人发的,随便就相信一个空口无凭的商人?看你这副蠢样,真不知道你的好友在天之灵会怎么想啊!”


 


“你……!可恶、你从几个月前开始与他接触,就是为了获取我们的信任吗!红石的力量不是你能——”


 


“这个——对我没用。只是拿来给你看看,让你回想一下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触及禁忌的。”


“我要对你解释的已经说完了。”


 


班德鲁顿还想说什么,却突兀地停住,表情逐渐扭曲起来。艾莉娜冲了上去,“父亲!父亲你怎么了!”班德鲁顿挣扎着扯开领结,抠挖着自己的脖子。他的口鼻开始流出细沙。粘稠的沙砾掺杂内脏碎片掉在地上。艾莉娜看着父亲的脸色变得青紫,身体开始痉挛,最终倒在自己的一片血肉模糊之中,不动了。艾莉娜还抓着他的手,汗水和泪水滴在颤抖的膝盖上。她在大口地喘气。


 


“噫、咿啊啊啊啊!!”


 


那个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技工紧紧贴着岩壁,想抓住绳索却总是滑脱出手,乔纳森刚想大喊让他冷静下来,只见绳索突然变成了一条粗绳的巨蟒,那人被蛇身捆住动弹不得,还未发出哭喊便从颈部被挤断。蟒蛇在爆出的一团血雾中变回绳子,只是底端一截濡湿般淌着血水摇晃。尸体软塌塌躺在一边。


 


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。乔纳森的手还悬在半空,说了一半的话噎在喉咙里。他又产生那种眩晕感了:地面在倾斜,而自己被扯进身后的黑暗里……他定了定神,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同伴惨死的画面。为什么,为什么会这样?是迪奥干的吗?可他是怎么、又是为什么……


 


那人对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笑出声来。


 


“我必须表示感谢,JOJO,还有艾莉娜。这几天我过得很愉快。你们给了所有我想要的。让我想想看,亲情、爱情,”他冲乔纳森笑了一下,“——友情。人类最美好的一些情感,不是吗?更别说你们闪光的人性……还有愚蠢。我再喜欢不过了。当然,我指的是破坏这些。”


 


迪奥还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,只是没有了故作的礼仪:两腿大开,蹲在石像上用高悬的手指俯视他们。艾莉娜跪在父亲的尸体边。她看上去不知道是该大叫还是该哭泣,手边迅速流失的温度夺去了她思考的能力。


 


但是还有一个,还有一个人活着。乔纳森还活着。这个想法猛地击中了她。她怔怔地抬头,发现对方也在望自己。


 


“老实说,”迪奥冷冷地在高处旁观,“自从被那群想上天堂的虫子召唤来,算算也该有些年月了。我是不介意在卡拉库姆继续守株待兔,毕竟这点时间对我来说算不了什么。不过人——你们这些小家伙都喜欢往上爬不是吗?爬出甜蜜的小家,爬到地洞外看一眼世界。我也想看看你们转瞬即逝的‘世界’啊,而不是困在这个……沙堆里。不幸的是,这边的法则似乎跟我有些小小的冲突……要周游世界,没有凭据怎么行呢。”


 


目光扫过下方二人,乔纳森下意识往艾莉娜的方向靠近了些。“你们说,一颗头颅遇见一个合适的身体究竟有多难呢……?”


 


他又笑了起来。迪奥并不期待回答,而黑发的青年只是握紧了双拳。他拼命想着打倒怪物的方法,脑子里却一片空白。


 


“哦,对了。你不是好奇达瓦札的人都去哪儿了吗?他们就是壁画上的人,活着的腐烂的古董!他们想要永恒的生命,想要上天堂,我这辈子没听过这么奇怪的要求。当然,为了报答把我带来这个‘秩序’的世界的恩情,我有义务满足他们的愿望。我敢说那些到我家观光了一番的幸运儿,现在也正在封得死死的小房子里笑得合不拢嘴呢。你绝对会想看看他们当时的表情的。我是说,随时都可以的,乔纳森。就当还你听我倾诉的人情。”


 


“……——”


 


乔纳森眉头一皱,刚想回头说些什么,只见石像上的人倏地化成一把沙散落在地,几乎同时迅速在他面前蠕动着堆升成迪奥的形状。


 


“没用的,JOJO。我就是喜欢你们这点,知道自己已经完了,就总想让另一个逃走。我理解,我真的非常理解。事实上我很想利用这种心思来多折磨折磨你们。但是——”人形向洞口方向瞟了一眼,“哦,天哪,都这个时间了。”




他不知何时切断班德鲁顿尸体的右手,装模作样地看了一眼已经停转的表针。




“我们回帐篷休息吧?发生这么多事,相信大家都累坏了。”他随手一扔,断手掉在地上。乔纳森愤怒之余正要抽刀,却被人死死抓住衣角阻止——他发现艾莉娜的呼吸平稳得可怕。迪奥根本不在意身后发生的事情,他掸了掸衣服上的沙子,笑着退后到黑暗中消失。


 


确信迪奥不会再回来,乔纳森扶起艾莉娜。看到她在不住的颤抖下,依旧强撑起身体,坚强的姿态愈发像一个易碎的幻影。如果说必须有谁活下来见证这一切,那一定就是艾莉娜。而他,乔纳森模模糊糊地想到,而他,或许就是为了让谁活下来、让谁死去才诞生的,如果艾莉娜寄托了他的生命,那么他又将夺走谁的……?


 


如果可以,他宁愿不要知晓「命运」……


 


艾莉娜注意到他在愣神。她最后看了一眼父亲,上前牵起乔纳森的手,沿着那浸透了血的绳索,和他一起艰难地爬上断崖。迪奥换了一身金边的白衣,在那里等他们。


 


“我们走吧?”


 


迪奥在前领路。乔纳森紧紧扣着艾莉娜的手。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只能看到迪奥的背影,那身好看的白衣。乔纳森感到既愤怒又困惑,他不知道迪奥究竟算是什么,他展露了怪物的本性,却处处表现得像个人类。他想到自己在黑暗的甬道里头一回紧挨着对方的情形,想起那种触感像是撞上一袋湿润的软沙。沙做的迪奥有心脏吗?如果要打倒他,自己能毫不犹豫地刺进他的心脏吗?


 


他知道自己会。滚烫的光线从上方投射进来。这勇气不是任何人给的,而是他天生具备的。


  


 


尾声 幸运与勇气之剑


 


乔纳森不知道迪奥有什么必要回地面。如果是担心火势延伸到地下,他大可以稳重地掀起沙浪来把帐篷扑灭,就像他正在做的那样。大殿在燃烧,把殿前的石柱映得通红,守门人已经焦黑得看不出他引发灾难的原因。迪奥皱着眉,一如讨厌被冒失鬼撞上那样,轻轻一挥手便卷起了广场上所有的沙子。


  


乔纳森还握着艾莉娜的手。他也从来不知道遗迹中有这么多可以燃烧的东西,这么多风和氧气,可以让火窜得这么高。迪奥一瞬间几乎将石板下的填充也抽离了出来,乔纳森慌乱地寻找落脚点,皮靴被快速流失的沙子往前拖。


 


地面在震颤。握着他一只手的艾莉娜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。扑灭天日的沙海从头顶直灌下来,重重地砸在盘旋屋顶的火舌上,将一切完全压下去了。而地面仍在下陷。


  


乔纳森以为大殿就要塌了,下个瞬间他的幻觉却再度袭来,一声巨响,冲击感,脚下失去支撑,身体坠入黑暗,影子将五指恶毒地插进他的跟腱。疼痛迟钝地传来,他意识到这不是幻觉。艾莉娜在上方抓着他的半个手臂,像一支箭射在地上颤抖着不能移动分毫。他无意识地目光下移:迪奥狠狠地扣着他的右脚,重又升起的火焰卷着这个怪物的身体,他下半身想要凝聚却不断地散落干燥的沙粒。


 


“乔纳森,带我上去!!”


 


他的表情几乎是完全疯狂了,相比之下,乔纳森的眼睛却平静得像一面镜子。他的绿眼睛徐徐地下落——那只脚快被迪奥加重的力道捏烂了,自己其实已经不太能感觉到疼痛。但坠着的沉重感越来越轻了。啊,原来你的眼睛也会有这么强烈的憎恨吗。


 


“让我上去,我保证不杀你们!!喂,你有听我说话吗?!”


 


他知道艾莉娜也想说些什么。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手臂,眼中含泪地拼命上拖。怀中的手臂逐渐松弛下来。她对乔纳森摇头,眼泪滴在他手上,呜咽声淹没在倒塌的火焰中。


 


“没关系,艾莉娜,”他看上去是笑了,像是在安慰她,“没关系,快逃吧。”


 


他挣开艾莉娜紧抓的手,将要下落的瞬间抽出小刀刺向一同坠落的迪奥。刀刃刺破迪奥的胸膛,就像海水推倒乔纳森儿时做的沙堡。光从刀尖迸发出来,对方便发出不成人声的惨叫。乔纳森在幻觉与现实中坠落,越来越深……火又漫了上来……


 


艾莉娜从坍塌的边缘抽回身体。她挪动着离那爆炸的天然气坑远了些,盯着火纹丝不动。直到耳边又传来几声爆炸,她才惊醒般爬起。一切都无法停止,像那火燃烧了整整一夜,艾莉娜拼命地跑开,逃离那些死亡和黑暗。每一次回头噩梦离自己又远了一些,她瘫倒在地上,脸埋在沙子里。荒漠的晚风哗啦哗啦掠过她发烫的后背。再抬起头来时,她的脸哭得一塌糊涂,寒冷和烧灼的痛觉好像又回来了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艾莉娜给SPW的信 其二


 


瓦根先生,感谢您对达瓦札和遗迹周边区域进一步封锁的协助,您能相信我的经历已经是我最大的安慰。乔纳森先生的头部已由我安全护送至伦敦。我对教授不肯将爱子火化的固执心存担忧,所幸行程中并未有任何意外发生。葬礼预计在后天举行,乔斯达教授希望您务必在下葬时出席。




但愿乔纳森先生,以及我的父亲、朋友们,能够在沙漠中得以安息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后记


 


“瓦根先生!您听我说……!”


 


半夜还亮着灯的楼道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艾莉娜上气不接下气地闯进他的办公室。SPW从没见过这位淑女如此失态的模样。自葬礼后,他与艾莉娜还不曾有过进一步的谈话。


 


“不必着急,艾莉娜小姐,发生了什么吗?”


 


对方扶着门框喘气:“我从屋里看到街灯下、不会错的、马车里那张脸……只消一眼就知道了,那个怪物……迪奥!他故意让我看见的,他看上去毫发无伤——”


 


SPW没再多问,带着语无伦次的艾莉娜冲出大楼。他们在雨夜的伦敦街上仿佛被谁追赶着搜寻,最终在埋葬友人遗骨的墓园停下了脚步。艾莉娜远远地放慢脚步,停了下来,眼睛定在应当是乔纳森墓碑的位置。瓦根受过伤的眼睛不能看清那里有什么,他大着胆子上前查看。一道闪电从空中划过,在隆隆的雷声中,他看见土壤像是翻开的书页一般堆积在两旁,没有脚印,没有铲子的痕迹,更没有——


那已然大开的、应当安息着乔纳森头颅的棺材——是空的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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具体参考土库曼斯坦的“地狱之门”


 


掺杂个人兴趣的描述,想写不可描述的迪奥但是结果这么人性化,设定上不是很强的异界生物(所以会被附魔武器重伤),但比起人类来还是强得多。被狂热者召唤来摆脱了被捕食的生活,但受到法术限制只能在沙漠范围内活动。要想离开沙漠就得寄宿人类身体、付出能力极大弱化的代价,变普通人会被火烧死,所以要跑上来灭火。火会弱化他对沙的控制力。


 


留下乔纳森是为了身体,留下艾莉娜是为了子嗣(直男脑回路)


也有一部分是想看目睹喜欢的人死去的表情。


 


以往积累了丰富的人类知识,伪装成商人在沙漠徘徊寻找受害者。获取信任再杀死他们,享受杀戮的快感和他人的痛苦。但逐渐厌倦。想想是时候离开了,机缘巧合碰上乔纳森。


被乔纳森用附魔小刀伤到之后拖着他躲进地下,等慢慢挖到里海感觉补充了一点元气,就割头寄生。把头随便丢在湖边自己跑了。


之后听说头被艾莉娜捡走,出于某种心理跑到伦敦又把头偷走了。


(圆回来了)


  


*特别对不起饱受san值下降折磨的艾莉娜小姐


  
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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